“你们……想干什么？”
林晓将手伸向腰间——自己并没有带武器。这时，他才想起来，那时的短匕还在卢霖手上。
只能用凤凰了吗……
他思忖着，不知道该不该用可能是更大的危机来化解眼前的危机。
虽然公告上说，安全区以内的HP伤害不会致死，这一点姑且相信。但“指定性的物理攻击意图”这句话肯定是有问题的。如果对方用“无意识的指向性物理攻击”呢？或者说“非物理攻击”呢？这个陷阱挖的也未免太过明显了。如果不快点做出决断的话，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下来。
然而，对方并不打算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。三人一起攻上——皆用的是刀刃，直冲着林晓而来。
不对！
林晓迅速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——无论再怎么说，这绝对算是“指定性的物理攻击意图”了，然而系统并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……
来不及多想，林晓只是明显的觉察到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按意料之中发生。
没办法了。
他的双手本是捏着拳头，现在一松，再一握，直接召出了凰。身体顺着进攻的方向进行闪避，同时尽力把对着致命部位的攻击格挡下来。
看到两柄匕首突然出现在林晓手中，三人皆是一愣，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有些迟疑。不过仅仅是一瞬，就又保持着之前的速度，继续进攻过来。
然而林晓的反应是何等的快，仅仅是这迟疑的一瞬间，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法。
只见他左手向上一提，直接将来人的武器弹开；右脚发力，后撤一步下腰，任由右侧进攻者太刀的寒芒划过自己的鼻尖。紧接着他迅速向右踢击，正中攻击者的右侧膝盖，而林晓自己则是借着踢击的反作用力向左翻滚，极限地躲过了最后一次下劈。
他站起身，身前的进攻如无间隔般再次跟上。不得已，他只能再度迎击。
即便这次有着充足的应对时间，林晓依然不觉得自己的胜面有多大。对方三人明显是有过协调的，进攻的路线丝毫没有缝隙。刚才也只是因为凰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节奏，才让林晓勉强接下第一波进攻。
林晓一边尽力的挡下似雨般袭来的刀刃，一边想着逃脱的办法——如果可能的话，在这里把这三人打倒或许也可行。
这样想着，林晓故意将撩剑的速度快上半拍，任由对方的刀尖指向自己的腹部。
这样的机会，对方怎能放过。正与左侧进攻形成夹击之时，手中刀柄迅速向前一送——
刺了个空。
正当他感到惊讶之时，突然下颚猛地被人一撞，防守瞬间崩塌。紧接着腹部又是一记精准而有力的踢击，手中的长刀与地面发出碰撞声。
林晓顾不得伤口的疼痛——刚才那一记夹击，完全是他采取的搏命战术。如果侧身的角度偏了分毫，那么身侧肯定要被至少一柄太刀刺穿——事实上，即便是他如此尽力找好角度，腹部与背部也是多了两条割伤。
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反击，他更加明确了一个事实：并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样，对方的进攻明显是“指向性的物理攻击”，而且，目前是不受系统约束的。
所以现在，完全是实打实的刀剑对战，没有失误的余地。
打到一人后，林晓继续践行着自己的战术:他将武器切换回凤形态，找到左侧的敌人——此时他的攻击并未来的及收回，长剑迅速朝着对方的咽喉挥砍而去，而将自己的背身留给了剩下的一名进攻者。
后者见状，急忙赶来帮忙，平刀向左横出，预备砍向毫无防备的林晓时——
却突然被一柄匕首截停。
林晓的本意就不在于攻击左侧的敌人，在凤出手后的一瞬间，他又重新将武器形态切换回来，左手预判可能砍到的位置，极限地挡住了身后的攻击。
如果对方不是按照他的判断进行攻击的话，那自己的处境就凶多吉少——或者说几乎不存在吉，林晓非常明白这一点。但很幸运，他这次赌赢了。
格挡了对方的攻击之后，他的手腕迅速翻转，将对方的武器压下去，然后一脚踹向面前人的裆部，紧接着拔腿就跑。
OK……这样就……
他回头观察了一下，对方最后一人追上来的速度比自己要慢，姑且示松了口气，继续向传送口的位置跑去。
然而，事情果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林晓没能跑出几步，面前又出现了两个和之前装扮一样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靠，打一个人需要上五个？你们至于？”
对方并不答话，迅速形成联合之势，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林晓袭来。
林晓咬牙，略微用余光向身后瞥了一眼——三人中的最后一位也即将赶上，自己正处于腹背受敌的完全不利状态。
别无选择，闪身躲避攻击已经成为不可能，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，先用凰接下身前两名敌人的进攻。准备待最后一人接近时使用武器技能。
“当”、“当”、“叮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传来的是三声金属的撞击声——袭击者的攻击皆停了下来。
林晓身前的一队，自不必说，被林晓手中的凰各自接下。但纳克武器并不存在实体，测试时也只会发出“当”的电子音效；并且，林晓清晰的分辨出了最后一声碰撞生来自自己身后，而且身后的袭击者的攻击并未到达，想必是被什么人给阻拦了下来。
事实上，通过面前袭击者的眼神，林晓也确信了援助者的存在。
但他暂时管不了那么多：就算有人援助自己，在自己这一面的战线上，也是以一敌二的劣势。况且对方应该是知道纳克武器的性质，必然不会贸然猛攻。唯一的方法是尽快结束战斗，否则对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增援。
想到这里，他定了定神，手中双匕突然收力，自己向后退了一步，有迅速将武器切换为凤形态，向左侧敌人直劈下去。
然而，这次劈砍的角度找的并不好，瞄准的部位是对方的右肩那人只是轻轻的向左侧一让，林晓的攻击就会落空。事实上，他也的确做出了这样的判断——当然，这正是林晓想要的。
那人向反方向躲避时，忘了自己的右侧还有自己的同伴，猛然撞在了对方身上；后者一个踉跄，不得已收回武器，用以支撑自己即将倒地的躯体。
在刚才的第一次攻击时，他就敏锐的发现了，这次的二人攻击协调性并不如之前的三人那么流畅，默契并不好，而且他在进入这个地点时就已经察觉到了，虽然墙壁和道路并不显示出来，但路径是越往里走越深的。而现在接近出口的地方，只有三个身位那么宽，对方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，所以只能朝着林晓预定的方向闪避。
林晓的意图本就不是那段下劈，故而他挥剑时，只是装的很迅猛的样子，实际上用了不到三分力。眼看对方做出闪避，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，便立马收手，将武器切换为凰形态，发动进攻：
先是一段扫堂腿，踢飞了对方用以支撑身体的那柄刀，又趁左侧那人未反应过来时，立刻向对方腹部接上一记直踢，自己紧随其后，双匕交叉划过敌人脖颈；而后又立即切换为凤，在倒地之人将要从地面上爬起来时，三段斩击，然后长剑送入对方胸膛。
一套攻击一气呵成，对面二人HP瞬间归为1，倒在地上，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。
“漂亮。”
林晓正待收刀，却听见身后响起掌声，这才想起刚才似乎有人帮自己接下了背后的进攻。
这声音并不熟悉，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。
他回过身来，身后的袭击者在地面上蜷缩着，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男子，二三十岁模样。白色长衫，系一段玄色布带，手中剑格镌刻阴阳二道，如果脚下再加些雾气，那便是小说中的仙侠。
但这里并不是紫禁城，所以对方穿着这种装扮出现在林晓眼前时，着实让林晓觉得有些震惊和无语。
“谢了。不过我想问下——”
林晓道了谢，刚要发问，便见那男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，便不再多话。
“有些事，之后再提。现在不是时候。”
男子向林晓使了个眼色，示意让他跟自己来。
林晓有些不放心，但还是跟着男人，顺着自己来时的传送点出去，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先前的地方，而是直接到了一间公寓的门口。
他打开制士面板，地图已经可以使用了。这间公寓位于荷空树林附近，与来时的地方倒是相差不远。
男子打开公寓门，自顾自地走了进去，也没给林晓打招呼。林晓犹豫了一会，还是决定跟着男人进了公寓。
桌上摆了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，品茗杯中的茶依旧热气氤氲，看样子刚刚沏好不久。
男人在远离门的位置坐下，拿起茶杯，毫不在意所谓茶道和杯中茶的热度，一饮而尽。
林晓心中残存着些许疑惑，只是静静地在桌边站着，并不明白这个男人要做什么。
“坐。”
男人示意林晓，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茶，“谈正事之前，林先生不妨先放放心。这茶可是明前茶。”
林晓并不懂茶的区别，但还是依照男人的指示坐了下来。
这个时候就不需要我出场了吧？
他这样想着，低头看着杯中青绿的茶水。
不一会，像是放下了某些担子一样，他娴熟地端起茶杯，只呷了一小口，细细品着。
男人并不急躁，只是安然地看着他。
良久，林晓才接道：“果真是好茶，虽是初泡，却能有如此回甘，了不得。但要说这茶是明前茶——怕是有些谬误。”
“若是连初泡都尝的出来，我也就没法再说下去了。”
男人笑一笑，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被戳穿。
“所谓明前茶，常理上自然指的是清明前采下的茶，经采青炒制后，较之明后或是雨前，更添几分清意。但若我说的不是常理上的明前，又该当如何呢？”
“哦？”
林晓依旧端着自己的茶杯，不紧不慢的回应道：“那可得请您说来听听，这若不是常理所说的明前，那又是指什么呢？”
说罢，他自顾自地端详起手中的茶杯来。
“露珠未落、破晓之时，难道不可谓‘明’前？此时细细选过满山青苍上的一叶二芽，即刻炒制，非但无火的燥气，反而多出几分晨露的寒意。这样的茶，如果本身在经过某些包装，身份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，想必价格……。”
“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想不到罗先生对茶是如此了解啊。”
说着，林晓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，注视着对面的男子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不过，我想知道罗先生是如何知道这茶，生在何处呢？”
“这个问题——哈，暂且先放一边吧。我倒先想问问：晓先生，您是如何猜出我的姓名的呢？”
“虽然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，不过迟钝的我也就不追究了。”
说着，林晓轻轻将面前的茶杯转了个身：“要说姓名，这不是早就告诉我了吗？”
林晓手中的杯子，和一般的没什么不同。只是杯壁上印着一副山水画：山间的溪流上掠过一只蜻蜓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画旁题着四行小字，仔细看过，却并不是诗文，而像是对画面进行解释一样的文字：
间于三山五岳，
刻于霞染黄昏；
崖壁劲松之下，
蜻蜓尾触之纹。
“且说这茶讲究二芽一叶，按罗砯先生所想，越是二句一字……对吗？”
男子只是移开目光，脸上的表情变得失望，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。
“不过我想，先生或许还有另一个名字。只是暂时还得要我自己去判断——虽然我大致也是猜到了。那么现在，您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呢？”
林晓双手环抱在胸口，看上去毫无退让的余地。
“您知道韩小姐是什么人吗？”
罗砯并未回过头，依旧不曾正面回答林晓的问题。
“隐约猜到了一些。”
话音刚落，林晓似乎觉得对方的表情一瞬间有了变化——但也仅仅是一瞬间，林晓重新确认时，却并未有这种感觉。
“你记得她。”
罗砯的目光重新移到林晓身上，眉头微皱。
“按时间来算的话，最多不超过四个小时——我的记性应该比你要稍微好一些。”
正说着，林晓突然叹了一口气，颓丧般躺倒在椅背上：
“我说啊，先不谈别的事情，咱俩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了？演戏很耗脑子的啊，‘只是输’。”
“随便了，反正你都已经猜出来了——嘛，如果是你的话，不猜出来或许才不正常吧。”
罗砯依旧是那副丧失信仰般的表情：“只是又没玩过晓青寒，我还真有点失望呢。”
前面提到过，林晓，也就是游戏中的“晓青寒”，在除了目前的这款游戏以外，一直是处于各项排行榜第一的位置，受到全体玩家的关注。
那么既然是排行，有第一肯定也就有第二第三。而第二名和第三名的ID也几乎是雷打不动：“只是输”，以及“知琪然”。
如同暴风中的风眼一样，无论之后的排行榜掀起多大的浪潮，这三人的位置永远纹丝不动。而这也给“这三个ID实际上是同一人操控”的说法，提供了稳固的支撑。
事实上，晓青寒就是晓青寒，他也从不认为只是输和知琪然会是同一个人。游戏就是游戏，多开小号刷排行的那只能算作商人，把游戏当做商业工具的无感官者。
而当自己被一个陌生但却异常熟悉自己的人所救是，会怀疑对方是这两位之一，也就不奇怪了。
或许比起队友，为了看穿你的战术而存在的对手才是更了解你的人。
“虽然这是必然的，不过我还是很抱歉。”
林晓敷衍地一笑，重新回归到慵懒的表情：“那么话归正题，你说我不认识韩琪歆——理由呢？”
“不是你不认识，而是你不应该认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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